《闽江学院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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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期次:第252期   作者:■张珊妮   查看:103   


  悠悠地走在这石头路上,深深浅浅的青苔蜿蜒出了冗长的碧绿。我一步一步铿锵有力地踏着,借着这清亮的脆音寻找回家的路。
  当初光滑的石壁已刻下了风霜,指尖的触摸刺痛了我的柔软,而这一壁的紫藤花啊!那张饱了香气的花瓣是在摇曳我那放荡不羁的年少吗?抬头仰望一米阳光,呼吸着的紫藤香气似乎沁入了一抹苦涩,嘲笑着我一路的悲欢。
  轻轻地把手叩在那斑驳的木门上,响声清冽,却迟迟等不到开门的人。我忘了,本来门的后面就没有人的。风儿似乎在嘲讽我的落寞,悠悠地把门吹开了,即使动作极尽温柔,那吱吱呀呀的声音还是从门缝中流淌开了,流过我的指尖,悲哀便滋生了……院中的秋千在风儿的肆弄下荡漾着,听着这摇摆的节奏,我的心竟温暖了起来。小时候,我总爱坐那上面,稚嫩的小手紧紧地包裹着略显粗大的麻绳,倒也有模有样地荡了起来。不过更喜欢的还是爸爸帮我荡秋千,他会站在我后面,用他有力的双臂把我荡得老高,稚嫩的童音便愉快地溢出来了。有时,我也爱那风筝。小小的手拨动小小的线轴,小小的线轴拉出长长的线,小小的裙摆在小小的院里奔跑,小小的天地里有小小的我在快乐着。然而,童年的天空里不只一只风筝,我那小小的风筝总是调皮地扯住邻居家的风筝的尾巴,眼看着那风筝就要落下来了,这时,爸爸总是拿出一把剪子咔嚓将那风筝剪断了,我忘记了那时爸爸脸上的表情是什么的了,我只知道我哭了。我看着那风筝飘向墙外,直到我小小的瞳孔里再也没有它的倒影。那时,我还不懂,不懂得那一剪只是想让风筝飞得更高罢了。
  现在,我坐在这秋千里,抚摸着童年的记忆。我把自己一次一次地抛上天空,听着风呼呼地从我耳边吹过,也撞见了围墙之外的一隅瑰丽风景。原来,小时候的我喜欢荡秋千,仅仅是为这墙外一隅。
后来,我从那秋千上跳了下来,背起行囊,大步跨离这四方之墙。我的年少轻狂不允许我回头去注视那相依的渐远的轮廓,所以,我没有回头。
  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穿梭,观望着靡靡的墙外世界。我把自己武装起来,努力地登上物欲之巅。我会忘记吃饭,然后忘记小巷深处那盏等待回家的灯。于是,我踏入木门的次数少了。最后只剩下佝偻的背影每天倚在年迈的门上,瞭望着路的尽头,期盼着地平线上会有那么的一抹熟悉的笑靥如花……木门上的漆稀稀疏疏地剥落,鲜艳的红碾转成沉默的木屑,犹如我的年少转眼化为风淡云轻。背倚着疮痍的木门,细碎的残阳勾勒斑影点点。我所碰触的是悠悠岁月里不变的热忱,可是背后袭来的是刺入骨子里的冷。嘴角品尝的苦涩告诉我,我辜负了当初最原始的初衷,而现在只是用苦衷来当做遗忘的借口。
  线与风筝是互相牵绊的,无论风筝飞得再高再远,只要有人紧紧地抓住这细长的丝线,风筝就永远在手里。可是风筝的线断了,我飘飘忽忽地游荡在空中,找不到回家的路,只能飘摇。我只想停留在那个因为不见了风筝而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身上,至少我还在墙里,而不是只能飞翔的鸟,没有归巢,徘徊在空荡的墙外。
  缓缓地跨出陈旧的门槛,我双手轻轻地把门拢上。在吱吱呀呀的声音里,我看见梧桐变黄变扁了,秋千变细变长了,我的年华变窄变涩了……声音骤止,一滴晶莹落到了我的掌心,透过泪光追寻着时间的纹路,昨天恍如隔世。我捧着这晶莹又咯噔地走在青苔的石路上,背后紧掩的是我再也回不去的曾经。
  是我把世界看错了,世界本来就没有内外,围墙之外也从未有过绮丽风景。紫藤犹在,只影向谁去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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